靳春岱的艺术世界——幻化的救赎

文/原国镭(著名当代艺术家、评论家)

走进靳春岱的艺术世界,通过他的自我描述,我很想把它剪辑成类似电影一样的画面,在中国西部蛮荒的山区,那里只生存着三户人家,那里有方圆百里仅有的一股山泉,有水则灵。于是,在没有历史,没有县志,没有宗祠,没有族谱记载的地方,出现了靳春岱这样一位极有实力的中国优秀的当代画家。

从一开始的认识,我承认我就有些愿意接触并走进或者说想去了解这个人的艺术创作与艺术生活,由西北来到北京十年的靳春岱有着怎样的人生阅历和艺术历程。斯人身材健硕,一头棕色头发,美国西部的皮鞋,蒙古的阔沿毡帽,一幅艺术家版型和作派。

靳春岱的工作室在中国宋庄的艺术工厂路,穿过别致的外院,进入第一个空间,墙上挂着许多他妻子亚莉的绘画作品,有些马蒂斯的味道,充满异域如地中海或摩洛哥并带有装饰性的油画,其实更多的应该是类似素人艺术的创作,非常迷人。令人安逸的画面,让人体会到艺术之家的浓重气息。中间安放着一架钢琴,证明靳春岱是一个有着音乐才华的人,后来证实却是如此,他的意大利美声唱得很好,有时几个朋友前去他家做客,便能听到他和他妻子合作的《重归苏连托》,房间内还有一些不同民族的乐器,手工艺品和他们自己做的精美的植物造景,这些验证了我说的一句话,艺术家的外形无论多么粗犷,但没有一个是粗人,他们的内心都是细腻的,因为粗人干不了艺术这一行。

再往里走,就是靳春岱的工作空间,眼前出现的多少让我有些震惊,那里码放着大量的他的油画、纸本水墨、书法等作品,我想这应该就是作为一个职业画家的基本样式。

回顾中国当代艺术近 40 年的历史,从,85 新潮直到今天,一直存在着两种基本形态,其一,对国家本土的文化反省,批判,最终达到悼念式的怀旧情结,包括出现在各个艺术领域诸如电影、戏剧、诗歌、绘画、音乐、伤痕文学,玩世泼皮,都曾展现过。其二,从西方现代与后现代艺术系谱中,拿来主义式的改造与调合,如政治波普、艳俗艺术等。

二者相互作用,有时抄袭挪用,有时混搭杂交,出现了异常繁荣的状况。然而中国当代艺术家所缺失的是对宗教与当代哲学的认知,缺少这一点,便会对全世界今天所发生的,如战争、环境、国家、种族、货币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失去更深刻的反思、质疑和批判的能力,它引起的后果是缺少深刻的艺术作品。但是,它也并非一无是外,虽然少了全球概念,但对我们的自身的现实现象,反而有了纵向的自我审视的立场,由于中国独特的国家现象,使中国的艺术家在全世界有了独特的身份,而对身份的认同,是当代艺术家存在的理由和标签。当然,它同时带来的多少有些变异,但这种变异后的结果,使中国的当代艺术家和当代艺术作品,像同时既被西方艺术思潮与规则又被中国艺术资本操纵的玩偶,奇特的出演在世界文化舞台上。

回到艺术家靳春岱,观看他的前期的一些作品,使我知道他大致历经了现实主义绘画、法国印象派、野兽派、德国表现主义绘画,其中包括向塞尚、梵高、蒙克、海克尔、诺尔德等诸多大师的学习,研究过程,中间还有中国学院式的写实训练及夹杂着一些俄罗斯艺术的风格影响,这些在他的早期创作中时而出现过,可能最后他最深刻创作和融入画面的还是表现主义绘画,这些经历所融汇的经验,使靳春岱有足够的能力和技法来表达任何他想表达的世界。

产生于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老表现主义画家到二战的基弗,再到后来的贝克曼、伊门道夫、巴塞列茨等,直到今天全世界的当代艺术都与其有关,它独到的绘画技术传达思想的表现手法兴盛不衰,再而言之,德国有着欧洲古老的宗教与哲学的高贵血统,它曾出现过如马丁·路德、尼采、叔本华这样伟大的宗教改革家与哲学家,由这两种文化信仰带给德国的尤其是哥特艺术,有着沉重庄严的仪式的自省特质,这些从 80 年代初给中国的艺术家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但是,相对于靳春岱而言,它可能仍然是表象的,因为从哲学上讲,思想与意识也是物质的。

于是,他试图超越这种表象世界,那必须走进东方宗教并带有西方人所认为迷幻的大门。

最高的艺术从未离开过宗教的浸淫,即使是原初宗教时期,或者由更早的图腾所带来的自然神系时期,甚至最初的绘画艺术,古老的壁画,岩画、原始人类的舞蹈、歌唱、无不为了献祭,以取悦诸神的欢心,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它的题材从中世纪直至十七、十八世纪,更甚者到今天的波伊斯,赫斯特等也从其中的题材引发人类内心的觉悟。因为宗教所揭示的一定是生命本体的归属,它是我们终极要解决的问题。

靳春岱企图完成从西方到东方的转换,于是,我们看到了他近几年的画作“飞天”系列。

这一系列的作品,他似乎他想让人们看到他竭力想达到无我化境的彼岸,甚至是无知的状态。在这里一切好像回到太初之始混沌的意像中去,绘画语言变得模糊不清,表现手法几近抽象形式,自由的表达具有书写性,不得不令人想起中国的书法。虽然画面明显让观者体察到那里的挣扎和摆脱感,然而其形散而魂在,并且这个魂凝聚上升,交汇日月的形态,如同宇宙回到创世纪之前的影像,或许这就是我们人类最终要回归的地方。

飞天的神形,似有似无,而且与尘世似乎渐行渐远,那应该是画家本人欲要逃脱世俗的桎梏,向着自由之境飞蛾扑火般行进的欲望。

这一系列的绘画同时具备了极其鲜明的当代性,在那些飞散的飞天的形象背后,除了佛陀、佛塔的宗教形象以外,我们时而会看到隐蔽的另一些图案,如中国古代的华表和狮子、美国的白宫、法国的埃菲尔铁塔等等,这些也给了我们一些提示,逃离社会的现场,可能仅仅是一种假想。

最伟大的艺术应该是可以干预现实的,但是它是不能跨越艺术所特有的范畴的,它可以去追问历史反射到今天依然存在的社会问题的共性,也可以通过挪用、反讽、碎片化的手段反思今天的社会人文。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使其面对社会、自然、权力发生变革时,西方人要改变客体以获得救赎,东方人则要打破主客体之间的藩篱,以自己心灵的内省,达到自我觉醒与修正,靳春岱显然选择了后者。

我们给他的绘画做一种假设,那是以一种完全甚至是我前面提过的无知的状态下完成的,但是我想这种状态一定是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感知与意志、思想与灵魂的境地,使其在笔意恣肆的忘我情景中无意识完成的。

诚然,在他完成此过程之前,靳春岱无疑是一位思考者,在其几十年的艺术生涯中,他一直地追问着生命的本相,与主体经验所带给他的无尽的创作性灵。

似乎在佛教教派中有一种近乎否定生命的修行法门,但我相信那不是原旨的正意,它的 B 面,注定是歌颂生命的以达不灭的涅槃之境。

靳春岱是一位行吟者,从他生命的地图中,他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被他用绘画日记般地记下:此时此地,他与自然所相关联的情与色。然而,他同时又无时不在地做着超越现实本身的努力,这可能缘于东方人固有的信仰体系,而此时,我不得不想起印度教义中如此记录着“云游者,与永恒的自我认同而活着,对其他一切事物,当无视存在。”

超越物质世界,或者在物役或是役物的悖论中找到其他法则,这些无疑是艰难无望的,但是历史上的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最低也要超越身份本身,才能获得充分的真正存在认同,即完全自由的,由内到外的生命的认同。

靳春岱通过见性的直觉体验,反映成现实的视觉艺术,其中的自证是显而易见的。

马太福音第 5 章第 17 节:“不要认为我是来破坏的,我来不是要破坏,而是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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