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皮杜都来耍了,你来不来嘛?

成都·蓬皮杜

“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

展期 :2018年11月3日 - 2019年1月6日

地点 :成都东郊记忆 / 锦城湖 / 方所书店 / 梵木创艺区 / 夹江县石堰村及相关文创点位

显而易见,这篇文章是要推荐上面这个展览的。

但我一直很犹豫,原因在于:

一方面,由于它带有法国蓬皮杜的“血统”,因此毫无疑问是值得关注的(看看下面这个高大上的15s宣传片就知道了);

另一方面,出席开幕式之后将近一个月了,如果你问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那我会告诉你:

最触动我的不在成都东郊记忆主场馆的展览,却是艺术家们在夹江县石堰村所做的驻留计划——在那里的所见所闻,未必全部跟艺术相关,但令我记忆犹新。

作为法国国家级的文化与艺术中心,蓬皮杜中心有多厉害,我相信不需要多说了(或者相反,需要专门写一篇文章来介绍)。它不仅有着全世界最庞大的现当代艺术收藏,其建筑本身也是在现代建筑史上备受争议又注定彪炳千古的。除了现代艺术博物馆,它还有一个公共图书馆和一个声学与声乐研究学院。

简单来说,建立近半个世纪以来,它不仅是巴黎这座“流动的盛宴”的城市地标,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机构。

蓬皮杜中心

但是我觉得它离我很远。

不是作为地理意义上的,而是——就像11月3日的开幕式上,大家所说的那些理念,那些词汇,听起来有点远:

智慧、延展、跨界、在地、

生长、诠释、逻辑、映射、

挑战、构建、对话、语境、

反思、载体、模式、转型、

关系、互动、策略、创造……

它们都很正确,很全面,很精炼,但是——我丝毫没有不敬的意思——相对于我在夹江项目所感受到的,它们有点冷,有点硬,有点拒人之外。

因此我决定先从夹江开始讲起——以一种几近任性的随笔的方式。

从成都,驱车前往乐山的夹江县。中途服务站的厕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奇幻。

实际上,整个云贵川都有奇幻的气质。奇幻,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这个尿兜,本身就像一件装置。

然后,就到了夹江,石堰村:

诺,就是这个村子。这么漂亮的风景,舍不得让它只是作为横图出现。

其实石堰村是什么样一个地方呢?

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我当然可以Google一番再告诉你;但关键不在此。

关键在于,它就像中国无数的农村一样:老人无止境地老去,孩子终有一天会离开;而那些已经离开了的,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里有祠堂也有楼房。

祠堂里有人打麻将,楼房前有人瞻望。

这里有一扇窗。

也有一面墙。

河边开着野花。

老房子里,投进了半壁光。

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艺术家(和小组),就在这样一个村子里,做艺术。

看到上图和下图那两张红色的长凳了吗?

那是中国(南方)农村最为常见的物件。

寻常门厅里得有;红白喜事上得有;就算年轻人都走光了,老人家们也要搬一张长凳,坐在自家屋前,看院前街上,偶尔一阵风吹得熙熙攘攘。

而来自哥伦比亚“建筑延伸合作社”的艺术家们的做法是:将它们喷上颜色,装上滑轮——这样,即便是体力不济的老人,也可以轻松地拉着一条长凳,走家串巷。

他们想,虽然已有祠堂和集市这样的“公共空间”,但多一条“流动的长凳”,似乎也无妨。

另一个来自印度尼西亚的Gudskul小组,在目睹了神奇的广场舞之后,则改造了村子里的三轮车,把它变成了一辆集播放器、投影仪和录像机于一体的流动广场。

而来自澳大利亚的艺术家亚斯明·史密斯,则为村民们开设了一个短期的陶瓷工作坊——

反正我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恢复信仰、接续文脉、提升经济、激发活力……这些事,单靠艺术家和艺术乡建,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但是看这个片子,我偏偏又觉得很开心。

我猜想,那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沉重的、缺乏万全之法的世道里,偶尔吹来一股外面的风,人多少会感觉轻松一点。

我感觉,村民们也是这样想的。因为艺术家们是暂驻的外来者,所以不必对他们有过高的期待,也不必有过多的情感负担,双方都抛却苦大仇深,才能有更为平等的对话。

在村子半山腰的一个老宅子里,驻地创作结束后的艺术家和村民们一起,办了一个简单的展览。

在那个看上去已经废弃了的房子里,有全家福似的摄影照片,有家庭相册般的老照片组合,有村民自己讲述生活的纪录片,还有类似下面这样的“农民画”。

11月4日上午11点多,“成都·蓬皮杜”展览的策展团队、艺术家、媒体记者和村民们围坐一堂,听驻留艺术家讲述他们创作的经历。

中年人、老人年,倚着门,拄着拐杖,齐刷刷地当着观众。下面戴眼镜的这位爷爷,塑料袋就这么拎着听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互动环节,有一个建筑师观众提问,大概意思是:这些作品对当地人的生活可能有一些好的刺激,但你们有想过能给当地的生产带来什么吗?

我没听清楚策展人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印象中,没有人给出了满意的答案。

然后吃饭时间终于到了(毕竟已经是中午两点),大家也就安心地忘了这个问题,奔着吃饭的地方去。

其实那个场面还蛮夸张的——还未到吃饭的地方,一路上便有广场舞大妈大爷列队欢迎,到了目的地更是人头攒动,简直比大过节的还热闹。

我知道那是当地政府组织安排的,但我还是觉得有所触动——人一扎堆,多少就有了生气,有了许多平日看不到的表情。

穿着短裙的女主持人估计在早冬的阴天里站了好一会儿了,贵客到之前,她的脸上难免有一些倦意。但客人一落座,她就忙活起来了,对着话筒高亢地报幕。

一个看上去像村长的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指挥人播放DVD光盘,大声号令广场舞大妈(大姐)们注意上场的时间,自己还上台唱了震耳欲聋的两首歌——

当他对着法国策展人和驻留艺术家们举杯的时候,光荣、骄傲、感动,并以尽可能体面和威严的方式尽地主之谊,这些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然后继续是广场舞。

“午宴”在两位外国艺术家加入广场舞队伍时达到了高潮,她们的同伴吹起了口哨,尖叫声从堆满十几个菜肴的圆桌上扇向舞台;人们站起身来鼓掌;穿着红裙的领队跳得就像个疯狂的新娘。

节目的最后,是夹江这座“蜀纸之乡”特有的非遗项目——老人们围着一个大木桶,喊起了“竹麻号子”,以表现当年造纸的劳动场景。

不过那时候散场的氛围已经在悄悄弥漫,等他们歌声一歇,观众们也就三三两两开始散去。有一个小朋友,在她爸爸(?)的怀里,一直没有醒来。

然后,是女人们开始收拾碗筷,老头重新叼起烟斗,我们往村口的方向走去,路过半边漆成大红的长凳,路过乡村诊所,路过红砖房的蓝色铁门——天色暗得很快,因为要赶飞机的原因,我走得很早。

写了那么多,要表达点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对我而言,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却又仿佛熟悉无比。就是在这个矛盾的二重奏里,回望在成都市那个类似北京798艺术区的“东郊记忆”里看的展览,才会有更多的思考和震荡。

双年展主展场东郊记忆

复杂的中国 VS 并不真正明确的西方;

回不去的乡愁 VS “延展智慧”的都市;

凝滞的乡村 VS 汹涌的全球化;

……

来自全球60个(组)艺术家呈现的作品中,生于非洲、求学生活在巴黎的贝宁艺术家Emo de Medeiros的一件作品让我印象深刻:

埃莫·德·麦德罗斯,《卡莱塔/卡莱塔SFI#002(巴伊亚-维达-北京)》,2017

这件名为《卡莱塔/卡莱塔SFI#002(巴伊亚-维达-北京)》的视频作品,拍摄的是非洲传统舞蹈卡莱塔(Kaleta)。卡莱塔这种表演形式诞生于19世纪,由非裔巴西人带回家乡维达,是一种混杂了巴西嘉年华、美国万圣节以及当地面具传统的跨文化舞蹈。不过,在录像中,原有的非洲面具被换成了京剧脸谱和流行文化形象,如作品说明所写的,“一种崭新的全球化文化杂交被欢快地演绎着”,看得我既兴奋又怃然。

博格希·塞库库尼,《意识引擎2:缺席的父亲机器人》,2014

而“卡莱塔”旁边的这件《意识引擎2:缺席的父亲机器人》,则让人十分伤感——当然,你看画面是看不出来的,看作品说明,才知道这是艺术家和他素昧平生的父亲的一段对话。

根据两人在脸书上的对话,1991年生于南非、生活工作在伦敦的艺术家博格希(Bogosi Sekhukhuni)将文字转换成语音,为说话的头像配音。客套的问候、大段的沉默、顾左右而言他,构成这段冰冷而又极具情感张力的对话。

然后悲伤的结局来了:在发生了这些对话后,他父亲——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在聊天工具上拉黑了他。

黄汉民,《竹制飞船》,2018

新加坡艺术家黄汉明同样讲述了一个两代之间的故事。这件《竹制飞船》的核心是一段融合了川剧变脸和嘻哈表演的MV——一个唱着Rap的女孩(听说是今年《中国新说唱》的参赛选手),在废弃厂房里寻找消失了的父亲的故事。

阿尔弗雷德·阿奎礼赞和伊莎贝尔·阿奎礼赞,《居所:他乡计划(这里、那里、别处)》,2018年

而来自菲律宾的艺术家组合阿尔弗雷德·阿奎礼赞(Alfredo Aquilizan)和伊莎贝尔·阿奎礼赞(Isabel Aquilizan),则邀请不同的居民,使用可回收的硬纸盒,搭建他们理想中的房子,并把这些房子组合成一个超大体量的“家”。

观众可以在这个巨大的碟形结构的中央探出头来,近距离观看这些印制着不同物流公司logo的纸盒子,如何“生成”一个微观的城市。

拉瑞莎·桑索尔、索伦·林德,《他们覆盖天际,直到漆黑一片》,2017

与阿奎礼赞建造家园的作品不同,艺术家夫妇拉瑞莎·桑索尔(Larissa Sansour)和索伦·林德(Soren Lind)将圣经中的典故挪用到科幻场景,“出埃及记”,变成了1500搜宇宙飞船的逃离。

想象一下,数百年之后,那也许就是人类和地球的命运。

何翔宇,《无题》,2016-2018

在这次展览中,诸多重要的议题相互交织,吸引观众去思考作品背后更多的故事。

何翔宇搜集的这些看似无用的金属废品,实则来自朝鲜的工业废墟或工地——中朝国界附近的朝鲜居民为了与中国人换得少量现金或货物,因而出卖这些廉价的工业废品。只有看到背后的故事,你才会知道这些“废铜烂铁”背后,藏着一个个如何心酸的故事。

瓦努里·卡伊乌,《Pumzi》,2009

崔洁,《错误模型》,2017-2018

弗朗索瓦·克努埃泽,《核心垃圾——电子亡灵》,2018

佩恩恩,《坏数据表演》,2016

叶甫纳,《炸金花》,2013-2018

非洲科幻、中国景观、电子亡灵、病毒程序、乡村刻奇……不同的艺术家,有着不同的表达,在成都这个魔幻之城,看见全世界的五彩斑斓,或许这就是成都·蓬皮杜“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弗朗索瓦-泽维尔·格布雷,《游泳池》,2011

这里有一些作品,很好看,却也很有历史,如上面反映非洲殖民史和全球化新进展的《游泳池》;

也有一些作品,很实用,未来就是市民可以利用的实体空间,如下面这件位于锦城湖的《MFS iiix3 岷江漂浮系统》:

昆勒·阿德耶米/NLE建筑事务所,《MFS iiix3 岷江漂浮系统》,2018

利用成都当地的木头和竹子,并联合当地的建造资源,建筑师昆勒·阿德耶米打造了这座可以漂浮在水上的三间建筑单体,思考未来人类在水上长期生活的可能性。

这个通透而小巧的建筑可以充当展览空间,也可以举办小型的音乐会,更多时候,我猜想——就像下图所显示的,它会成为社区居民坐在竹椅上摆“龙门阵”的自由平台。

蓬皮杜这样一块金字招牌被挂在成都的门脸上,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至于展览怎么样,要你们自己去看了才知道。我也只是抛个砖,引个玉而已。

不过,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性格,对于成都来说,我猜想很多人的态度可能是:看过,也就看过了——反正都是耍嘛,哪里耍不是耍?

因此,在文章的最后,将拽拽的下图,送给成都的你们。

Ps:本文图片,除了使用滤镜、黑白照以及部分展览现场图,其余图片和视频均由“全球都市”国际艺术双年展执行组惠允使用,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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