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8年,年过五旬的绘画大师、科学奇才列奥纳多·达·芬奇遇到了一位百岁老人,后者宣称自己从未生过病。两人见面几小时后,老人去世,列奥纳多解剖了对方的尸体。
20年前,列奥纳多就曾经进行过解剖研究。此番重拾解剖,他细致的观察和强大的视觉捕捉能力、记忆力,让列奥纳多笔下最终呈现出超越此前任何一本解剖教科书的作品。可以说,列奥纳多在1508年解剖那位百岁老人尸体而创作的图作,也称得上是与《蒙娜丽莎》相提并论的杰作——美国著名传记作家、《史蒂夫·乔布斯传》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在其所著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传》一书中就解析指出,列奥纳多的解剖图先用黑粉笔画出细致的底稿,然后再用不同颜色的墨水和水彩描绘;接下来,列奥纳多用左手绘制的弯曲影线来塑造出骨骼和肌肉的形体,用淡一点的线条添上肌腱和纤维;每处骨骼和肌肉都有三四个不同视角。
达·芬奇绘制的人体解剖图
这幅解剖图同样也极具科学意义。列奥纳多用解剖刀一层层地解剖,从皮肤、表面的肌肉,再到内层的肌肉和血管,然后是右臂和颈部、躯干;再然后是脊柱弯曲、腹壁、肠胃、腹膜。他的解剖足够细致,也使他得出了一个重大的科学、医学发现:“他记录了导致动脉硬化的过程”,这一过程中,动脉壁因斑状样物质沉积而增厚、硬化。列奥纳多发现,人的血管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更硬。
达·芬奇绘制的解剖图(2)
艾萨克森指出,1508年是列奥纳多第二轮解剖的开始,他不仅准备了数十种外科工具、绘画工具,而且还确立了很多看似不可思议的目标,比如“描述啄木鸟的舌头”——这是一个无聊的恶趣味吗?艾萨克森在书中写道,列奥纳多对包括啄木鸟和人在内的各种动物的舌头都感兴趣,更具体来说是舌头的肌肉。因为了解了舌头以外的肌肉都是通过拉动而非推动来发挥作用。有意思的是,列奥纳多对于鳄鱼的颌骨也很感兴趣。
很少有人能像列奥纳多·达·芬奇这样,涉猎如此之多的领域并在当时的条件下取得惊人成就。《列奥纳多·达·芬奇传》这本书的作用,不仅在于重新梳理人们广为人知的事实,即列奥纳多已经取得过什么成就,而且还在于解释那些成就取得的原因。我们当然相信列奥纳多要比他那个时代的其他大多数人,以及我们今天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更加聪明,但他的潜质之所以得以释放为才华,仍然源自反复实践:对诸多领域生发兴趣,掌握主流观念和知识但绝不迷信,而是通过持续实验去验证。
仍以列奥纳多在解剖学领域的探索为例,通过解剖,他人体内的静脉和动脉及各自分支,还有人体的消化系统、泌尿系统、呼吸系统,认为这些系统可以与河流、气流、植物的分支。1508年的那次解剖,让列奥纳多绘制出相当完整、准确性上相当接近的人类血液循环系统图;他洞悉了肌肉和骨骼的运动原理,指出“骨骼间的关节服从于肌腱,肌腱服从肌肉,肌肉服从神经”。列奥纳多还以实证推翻了流行了1000多年的古罗马医学教条,正确的阐释了心脏在人体中的功能作用。
达芬奇绘制的胎儿素描图与数字成像技术获取的胎儿图像对比
这些发现具有显著的科学意义,而且也解释了一个绘画、艺术领域的争议问题: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人物画作为何会如此传神。艾萨克森在书中指出,列奥纳多对于人体骨骼、肌肉等部位、系统,以及人脑、神经系统如何将情绪转化为系统的兴趣,驱动着他不断通过解剖来深化认识。事实上,列奥纳多还专门就人为何微笑、如何微笑进行过解剖研究,这大概可以解释《蒙娜丽莎》的秘密了吧。
《蒙娜丽莎》
涉猎大量门类和学科,从不丢弃甚至从未削弱自己的好奇心,《列奥纳多·达·芬奇传》书中就此进行了阐发解释。按照艾萨克森的观点,列奥纳多一直在同时致力于对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的研究,他竭力将人体、生物体与地球机体进行类比,“地球的机体,像动物的身体一样,交织着血管分支,它们互相连通,为地球及其生物提供营养和活力”。这也使得列奥纳多打破了当时的地球、宇宙观念的一个错误前提,意识到地球的发展是动态的,并非静止。这也意味着,包括观察、解剖人体或其他动物,以及他本人从事过的水流探测、河流旋涡测量等,都可以与列奥纳多本人的天文学研究结合起来。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天赋、潜质,之所以会在15世纪晚期、16世纪初得到惊人的释放,还与他个人的成长有关。《列奥纳多·达·芬奇传》一书认为,列奥纳多因为是私生子出身,无法获得正规的经院学习机会,只能走“野路子”,以后视之明来看,这显然让他得以摆脱了陈腐的经院哲学的束缚。另外,成就了列奥纳多的其他因素还包括,15-16世纪的意大利,政治上四分五裂,但佛罗伦萨、米兰等城邦共和国以及罗马教廷都热衷于赞助艺术,让艺术家获得大量的资助项目并拥有创作自由,等等。
相比以列奥纳多为传主的其他多部传记,艾萨克森的这本《列奥纳多·达·芬奇传》都可称为上乘之作,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艾萨克森充分发挥了他本人善于解读历史人物、传主的优势,让列奥纳多·达·芬奇许多难以被人理解的科学、艺术贡献,以及列奥纳多的人生轨迹,都被清晰、通俗的表述了出来。
所评图书:
书名:《列奥纳多·达·芬奇传》
作者:(美)沃尔特·艾萨克森
译者:汪冰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日期:2018年8月